不施肥、不灑藥,他卻培育出令人驚歎的蘋果。僅過去一年,就有超過四千人想吃他親手種的蘋果,更有六千人造訪他的蘋果園。他的故事被寫成書,書蟬聯亞馬遜暢銷榜50周;錄成節目,節目則在觀眾要求下,迄今已重播超過一百遍。
穿過山麓,來到傳奇人物郭村的果園,眼前並不是想像中修剪整齊的樣子,反而是雜草叢林中,蝗蟲唯我獨尊地跳來跳去,青蛙扯開嗓子高鳴……
對蘋果果農來說,維持整潔的蘋果園,不僅是獲得豐碩果實不可或缺的工作,更是一種道德,但郭村的果園簡直就像是荒蕪的野山。因為這裡沒有灑農藥。
從1978年開始,郭村沒在這果園中使用過一滴農藥、一撮肥料。
讓郭村興起這個念頭的,是偶然看到的《自然農法》這本書最前面寫著的"什麼都不做,也不使用農藥和肥料的農業生活"。原來還有這種農業生活?身為農民,郭村不禁產生了好奇。他是一個一旦認准一件事就不回頭的人,從此,便開始了蘋果的新種植法嘗試。
現在的蘋果樹都經過了幾百年的改良,只有依靠現代農業科技才能存活,所以不施農藥,幾乎意味著蘋果樹的滅亡。因此,郭村連續好幾年沒有收入,一家7口持續過著赤貧的生活。為了除盡吃蘋果樹葉和花芽的幾十種害蟲,郭村帶著全家人沒日沒夜地在不開花、不結果的果園裡,用雙手抓害蟲、噴灑醋液。
"那時候,我根本就沒考慮收入這個問題。想要嘗試的事接二連三地從腦子裡冒出來,吃飯的時候,把醬油淋在飯上,就會想到搞不好醬油有效……"晚上,他更是常常一個人跑到果園裡與果樹說話,懇請它們挺過來,開花結果。
為養活家人,沒有米吃時,郭村拿東西去典當;沒有錢時,他去工地、酒店做別人認為低三下四的工作。然而蘋果樹的情況卻是愈來愈慘,數不盡的害蟲讓鄰人極為不滿。當地果農替他取綽號"滅灶",意思就是爐灶的火滅了。對農人來說,這是最大的侮辱。
他一度想過放棄,可是一旦放棄就會引起人們對他種植方法的懷疑,而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。走投無路之下,他甚至想到過輕生。
也就是在這時,他從野生果樹上找到自然農法的解答。原來手工抓蟲都是徒勞,土壤和自然生態系統才是關鍵。於是,郭村在果園裡開始新的試驗,蘋果樹漸漸恢復健康。在停止使用農藥的第八年,果園裡終於開出七朵蘋果花,其中,有兩朵結了果。
那兩個蘋果是那一年的全部收成,郭村把蘋果放在佛堂祭拜後,全家人一起分享。那兩個蘋果好吃得令人驚訝,他終於看到苦盡之後的曙光。
如今,郭村已經種了37年蘋果。他今年60歲,卻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,這是因為他在酒店打工時遭人毆打,一口牙都掉光的緣故。"因為我是傻瓜,所以像山豬一樣只顧著往前沖,心想總有一天會成功。"這是郭村的口頭禪。
蘋果栽培史有120年,之前也有許多人嘗試過無農藥、無肥料栽培,但都在嘗試四五年後,就認為不可能而放棄。郭村卻苦撐了11年。"可能是因為我太笨了,蘋果樹也受不了我,只好結出蘋果了。"他說。
郭村的故事在當地廣為流傳之後,一個想要自殺的年輕人打電話給他,說自己不管做什麼都失敗。看到郭村的訪談節目後改變了心意,終於有勇氣繼續活下去。
問郭村當時跟年輕人說了什麼,他稍微沉思了一下:"我好像說,只要當個傻瓜就好。只要實際做做看就知道,沒有比當傻瓜更簡單的事了。既然想死,那就在死之前當一次傻瓜。身為曾經有過相同想法的過來人,我至今領悟到一點:為一件事瘋狂,總有一天,可以從中找到答案。"
為一件事瘋狂,總有一天,可以從中找到答案。郭村這句話正是道盡了他的人生。